第99章 第99章_娇棠春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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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第99章

  突如其来的大雪很快笼罩了整座郢都,呼啸的北风里夹杂着密匝匝的雪子,拍在窗棂上总有细碎的声响。

  莺时自从公主府回来后便一直待在海棠院的小楼里,只是不同于先前总抱着那些账本,今日她抱了殷旭送她的那把“相思”出来。

  风声从未停止,伴随着渐渐暗下的天光越发肆意,似能透过严密的窗缝漏进来,混杂在琵琶声里,一并在莺时耳边吹着,钻进她的衣领里。

  随玉上来换茶时,莺时才又弹完一遍《月儿高》,侍女看她怀里抱着琵琶,面前摊开着好几本信手翻过的杂记手札,问道:“夫人自从公主府回来便心事重重,可是长公主说了什么?”

  莺时将琵琶放去桌上,看着窗扇上映下的飞雪影子,心里还都是未曾平复的关于往事的伤痛,可启齿开口后却说道:“我只是担心文初,他忽然要推迟回来的时间,怕是真遇到了难事,如今又下了这样大的雪,总是不放心的。”

  随玉说不上完全不信莺时的话,只是难以去除心里的担忧,一面收拾着桌上的书册,一面淡淡道:“夫人照顾好自己,不用公子在外头还分神担心夫人,相信公子很快就能解决问题回来的。”

  将书册累在一边,随玉看着那把“相思”,问道:“公子特意为夫人寻来的名琴,夫人好像并未在公子面前弹奏过。”

  听出随玉的试探,莺时不做声,静静看着窗扇上飞舞的雪影,出了神一般。

  随玉自觉没趣便退下,要下小楼时还回头看了莺时一眼,说不上究竟哪里古怪,就是总有让她不放心的感觉。

  有李沁阳的应允,云辛一定会来看她,可那长公主并未给出明确的时间,莺时便没有把握何事能与那少年相见,也就不知自己何时才有进入东苑的机会。

  夜深后的风声更是明显,莺时躺在已灭了烛火的房间里,更能深刻得感受到窗外风雪的严酷,像极了她曾在清水巷度过的那两个冬季,也是这样寒冷的冬夜,可身边总还有熟悉的温暖。

  房间里温暖,但莺时依旧裹紧了被子,仿佛只有身体有着真实的触感,她才觉得安全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莺时隐约听见楼下传来窸窣的声响,随后有像是开门、关门的声音,发生得很快。

  莺时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身,裹着被子缩在床角的阴影里,努力分辨那极其细微的上楼的脚步声,再看着楼梯处渐渐出现的一道模糊的身影,她本想直接叫云辛的名字,却还是忍住了。

  “是我。”少年微微压低的声音传来,好似看见了莺时坐着的身影,渐渐走近床边,道,“吵醒你了?”

  听他说话中气颇足,莺时放了心,道:“我没睡。”

  云辛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,只从怀里掏了一只小瓶子出来,放在桌上,道:“长公主让我带给你的。”

  莺时裹着被子从床上下来,不知为何,她仿佛已经可以在此时幽暗的环境中准确地看见那只瓶子的位置,一把便夺过攥在手里。

  云辛倒是被她的举动震了震,道:“什么要紧的东西,让你紧张城这样。”

  莺时没有多做解释,问道:“你能不能带我进东苑?”

  云辛往屏风后头去,道:“外头天寒地冻,你多穿些,免得着凉。”

  莺时匆匆披了衣裳便和云辛离开了海棠院。

  殷府的守卫比海棠院要严密些,但对于在侯府也自由来去的云辛而言,这样的情况即便带着莺时也足够应付。

  莺时很快被带进东苑,依照之前的猜测,她直接和云辛去了书房的位置,发现殷旭果然沿用了这宅子过去的布局,书房依旧是书房,只是换了主人罢了。

  殷旭往日就不允许外人踏入东苑,如今他不在府上,除了外围的护院,更不会有人进来,是以云辛点了火折子借光。

  手中那一点微光并不能让他们完全看清书房内究竟放了什么东西,云辛道:“你要找的东西必然不会光明正大放着,这种情况下你确定能找到?”

  “总要试着找找,如果可能,一次找不到,就找第二次,第三次,在他回来之前,我们都有机会。”说着,莺时从云辛手中接过火折子,先去一旁的书架上翻找起来。

  她未曾注意到少年嘴角扬起的一抹笑意,在她脱口而出那个“我们”之后。

  莺时再考虑得多总不及云辛的江湖阅历丰富,比起翻找成堆的书册,少年主要检查书房内是不是设了机关,这才是那些富贾权贵们隐藏秘密的关键。

  从书案到椅子,再到摆放了文玩、装饰的架子,云辛都一一检查,却并没有发现。

  莺时找到一些账本,是殷旭没有交给她的那些产业,但她并不能在短时间内确定这些东西是不是有用。

  云辛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,皱眉道:“他敢放在这些架子上,就不怕被人发现。我猜,他或许真的没有在这里放关键的东西。”

  “如果书房里没有,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卧房。”莺时道。

  “你知道他的卧房在哪儿?”

  莺时点头,随后吹灭了火折子,和云辛离开书房去了曾经顾有容的住处。

  但当站在自己父亲昔日的卧房门外,莺时却有些犹豫,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刑场上鲜血飞溅的画面,眼眶发酸,瞬间便湿润了。

  见莺时忽然止步,正要去推门的云辛回头问她道:“怎么了?”

  刮过的风转眼间就将她眼角那一点濡湿的痕迹吹干,她吸了吸鼻子,道:“没事。”

  “是不是太冷了受不住?不然今夜就算了,明晚我再来。”云辛道。

  “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,机不可失,还是进去看看再说。”莺时说完,伸手将紧闭的房门推开。

 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莺时耳边响起,像是许久未曾被打开一般,缓慢沉重,直到门扇彻底被打开,映入她眼前的画面才让她大为震惊。

  不同于这宅院里其他被沿用的格局,这间卧房完全变了样子。

  原本的家具和陈列都被搬了出去,整间屋子里看起来空空荡荡的,而且还挂着缟素,俨然是一副香堂模样。

  劲风在门被推开的瞬间灌入房中,吹动着挂在横梁上的缟素,仿佛乱舞的鬼魅,在这一刻因为得到了自有而肆无忌惮。

  “啊……”

  莺时原已跨过门槛要走入房中,忽地被那些舞动的缟素影子吓着,后退时没留意,绊了门槛,若不是有云辛扶着,她怕是直接摔去了地上。

  好在她虽然受了惊吓,但还知道自己的处境,方才那一声不算响,没有惊动其他人。

  感受到莺时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站都站不稳,一把拽了她起来,索性将她半抱在怀里,让她靠着自己,问道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

  若只是一间香堂忽然出现面前,莺时还不至于这样失态,她无法接受的是殷旭竟然将顾有容曾经的住处变成这副阴森的样子。

  他这样折辱她最敬重、仰慕的父亲,作为顾家的女儿,她如何能有一丝原谅殷旭的情绪。

  听着莺时还起伏不定的呼吸,云辛先将她抱扶到屋里,关上门。

  风被隔绝在门外,室内顷刻间便安静下来,方才还不停飘动的告诉末端也恢复了如初的样子,垂荡在半空,似是静默观察着进入这香堂的二人。

  云辛将莺时靠着墙面缓神,自己先将房中的布置查看一遍。

  “殷怀山?这是殷旭为他父亲设的香堂?”云辛道。

  “是他养父。”莺时已经冷静下来,走去云辛身边,借着他手中火折子的光亮,将灵位上的名字看了一番,道,“他很少提他养父,我也只是在成亲前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,但是……”

  “但是什么?”

  莺时盯着灵位,极力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,道:“我总觉得我以前听过这个名字。”

  “也许等你恢复了记忆,就能想起来他是谁。”云辛说着,已开始在香堂内寻找机关。

  她已经想起了过去的事,但依旧没能清晰的回忆起与殷怀山相关的往事。

  这个疑惑从她和殷旭成亲时便已存在,只是她早已认定了殷旭的恶行,便对养育出殷旭之人也带上了仇视,因此没有太过在意。

  而今夜,她亲眼看见殷旭将顾有容的住处变成专门供奉殷怀山的香堂,她才隐约意识到,这个素未谋面的先人或许并不只是殷旭的养父那么简单,否则殷旭何至于让他取顾有容而代之,“住”在这象征了整座大宅里最最高身份的地方。

  “有发现。”云辛道。

  房中的陈设很简单,除了供奉殷怀山的案头,便只有几只放了五针松盆景的架子,而云辛正是在离案头最远的一只架子底面摸到了奇怪的纹路。

  莺时闻声立即到云辛身边,见少年正试图转动架子,但并不能动,她问道:“这只架子有问题?”

  “你摸。”云辛给莺时腾了地方。

  莺时探去架子底面,起先只是接触到并不平整的一些纹路,像是木头本身就有的纹理。

  “有什么奇怪的吗?”莺时不解道。

  “殷旭可是郢都商会的会首,他府里放的东西会是这样粗制滥造?”云辛道,“你再摸这里。”

  云辛扶着莺时的手摸到一处纹理,同样有些粗糙的触感,但明显和其他地方的纹路不太一样。

  听见莺时一声低呼,云辛知她也明白了其中蹊跷,道:“这里的每个架子我都看过了,就这里不一样。但眼下也不能将东西翻过来看,今晚就先回去,我将纹样画下来,你再在殷旭身边找找有没有能对得上这纹路的东西。”

  他们在东苑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,今晚已算是有了收获,莺时听了云辛的建议这就要走。

  然而那个再次出现的名字,不禁在莺时心里留下了更深的痕迹。

  殷怀山,到底是谁?

  殷旭对这位养父究竟怀着怎样的感情?

  为什么,她会觉得自己听过,甚至还可能见过这个叫殷怀山的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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